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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個人走在路上,橙黃色的街燈照在我身上,把我的影子照得一時像小孩,一時像巨人。昏暗的街道上宛如兩人在走著,卻始終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。

 

此時,我想起許多以往的事情。

 

以往我覺得活著是那麼的苦悶,現在同樣的事,同樣的人,只是換了一個身份,感覺怎會相差如此之大?

 

若給我回到過去,我會不會自殺?我不知道。

 

但我一點也不後悔,人作出的每個抉擇,都是當下他認為最恰當的選擇,既然是當時最恰當的選擇,後悔又從何而來。再說,我不自殺,又怎能體會到現在的一切?後悔,純粹是否定過去的自己。

 

我想了很久,影子卻一直在我身旁,沒有說話,彷彿是最好的聆聽者。

 

回到天橋底下,帳幕裡傳出呼呼的呼吸聲。看來光頭已睡著了,我也走進帳幕,躺著便睡。

 

一覺醒來,就看見光頭笑嘻嘻的蹲在旁邊看著我。眼見他看著我,於是我也看著他。對望了好一會兒,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,道:「光頭你不是打算破色戒吧?就算破色戒也不必找男的吧?」「呸,和尚我就打算嚇嚇你,誰知你不怕。」光頭笑罵著。

 

「嚇我?這有什麼好怕的?」我笑道。「一個男人張開雙眼,有個男人笑看著自己也不可怕?」和尚瞪大眼珠道。我微微一笑。

 

和尚道:「總有一天你這小子會害怕的。」接著又道:「下午你沒事做吧?」我問:「有甚麼好玩的嗎?」和尚道:「下午你就知道。」我點點頭,道:「我先出去一會兒。」

 

於是,我到了能看到善良女孩工作的那張長椅。我仍然像昨天一般,遠遠的看著她。

 

很快,時間就到一時了。她帶著她獨有的笑容向我走來,把她手上的袋子遞給我,道:「先換衣服,再吃飯吧。」我看了她一眼,沒有說謝謝,不知道為甚麼,我覺得她能懂。

 

我到洗手間換了衣服,這衣服是一套有點寬鬆的休閒服,我喜歡這種不受拘束的感覺。

 

回到那張長椅,她微笑道:「衣服有點大,但很適合你。」接著她把其中一個飯盒遞給我,道:「我親手做的,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。」

 

打開飯盒,內裹弄得很像日劇中的便當。很有女孩子的風格,把香腸弄得像八爪魚,炒蛋和各種配菜也給予它們表情,飯也弄得色彩繽紛的。

 

我以往也不明白,為甚麼有些女孩子總要把食物弄得像生物。要知道,食物本來就是生物死亡後做成的,做成食物後,又把它們弄得像生物,繼而把它們放進口中咀嚼,真殘忍。

 

可是,現在我看到這便當,卻感到很高興。不是我心理變態,而是看到飯盒的心思,令吃的人感到高興。

 

食物要色香味俱全才能稱為美食,這句話確有其道理。色香味中的「色」,使吃的人感受到烹飪者的心思,使你心情愉悅和感到滿足。

 

我慢慢的享用這便當,每一口都細細咀嚼。直到善良女孩都吃完她的便當,我還未吃完。她有些不安的問:「很難吃嗎?」

 

我搖搖頭,道:「我不想讓享受的時間流逝得太快。」

 

她嫣然一笑。她坐在我的左手邊,默默的等著我。

 

我吃完便當後,我們再聊了一會兒天,都是一些生活的瑣碎事。其實我主要是在聽,偶爾才插一兩句話。她雖正在放暑假,但只在周末做兼職。所以,我如果要見她,就要等下星期六了。

 

有些地方很奇妙,我們都沒有問及對方的名字。她亦沒有問我為甚麼如此生活,這種溫柔令人感覺很舒服。

 

當我回到天橋底時,和尚正在唸經。我尚未走到他旁邊時,他已張開雙眼,道:「我們出發吧。」我問:「到哪裡?」和尚道:「和尚派對。」

 

我們走到那聚集著流浪漢的公園,胖子和一群流浪漢看見我們倆,就道:「人齊了,出發吧。」

 

於是一群三十多個流浪漢便一起走動,那氣勢就是電影中的黑社會也給我們比下去。跟他們在一起,我也不禁感到高興,聯群結黨原來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。同時,我也發現了一件事,這根本不是甚麼和尚派對,分明就是流浪者派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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